Josef Gregory Mahoney
约瑟夫·格雷戈里·马奥尼
华东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政治学国际研究生项目（IGPP）项目负责人
编者按:以下是原文翻译转载。
10月14日拍摄的位于江苏省泰兴市的江苏扬子鑫福造船有限公司船坞内建造的大型船舶（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记者 顾继红 摄
我在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第一任总统任期（1981–1985）期间步入理性思考的年龄，那时有两件事深深影响了我早期的世界观，尽管事后看来，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根本性的矛盾。这两点都直接来自我的父亲，并在当时冷战主导的文化氛围中，被社会和政治力量以各种方式不断强化。
首先，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格言：“失败不是计划的结果，而是缺乏计划的结果。”其次，是他常在晚饭后朗读的一本书——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的《自由选择》（Free to Choose，1979）。这本书颂扬自由市场原则，猛烈抨击政府干预经济，并启发了里根那句名言：“政府不是解决我们问题的方法，政府本身才是问题所在。”
这种反政府的论调在今天的白宫似乎仍然回荡。唐纳德·特朗普政府大幅削弱了美国政府的职能，而国会在拨款问题上的长期僵持又使大量联邦雇员被迫无薪休假、不得不去食物银行领取救济，美国民众也因此缺乏公共服务。
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事实上已陷入长期的衰退循环。这并不令人意外，因为这个国家不断回到那些不仅仅是危机征兆、而是将危机循环制度化以管控工人阶级、巩固经济精英政治统治的话语与实践中。无论根源何在，其政治后果都是显而易见的，同样明显的还有他们批评他国的方式。孩提时代，我们被教导美国政府及政府规划的愚蠢与无能，也包括要妖魔化世界上任何实行政府规划的国家，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
“失败不是计划的结果，而是缺乏计划的结果。”（One doesn't plan to fail, one fails to plan.）这句话通常被归于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1790）——美国历史上最重要、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思想家，既为美国独立战争出力，也帮助解决了宪法危机。富兰克林的原话是：“若你未做准备，你便是在准备失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这位主张规划的思想家，却成为了一个政治体制的设计者——这个体制自诞生之初就限制了自身的规划能力，将主要的组织与规划职能留给所谓“公民社会”控制下的地方政府。
这句名言也常被误归于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这位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哲学家、生物学家与社会科学家提出了“适者生存”一词，后来被查尔斯·达尔文采纳。尽管并无证据表明斯宾塞曾说过“失败不是计划的结果，而是缺乏计划的结果”这类话，但人们常将此句与他联系在一起，因为符合他强调个人主义、自立与远见的重要性的思想。斯宾塞被认为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创始人，他主张社会、经济与政治竞争会淘汰“弱者”，从而推动社会进步。他以此为依据攻击政府福利与干预政策。
当我以一个流亡在中国的美国马克思主义者身份回顾2025年10月20日至23日在北京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二十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时，我首先想到的，正是富兰克林与斯宾塞的这些思想，以及它们在今日美国的持续影响。毫无疑问，这些理念和立场都带有强烈的自利性与虚伪性。
有才智的人往往倾向于认为自己优越，而富兰克林与斯宾塞无疑都抱有这种自我优越感。不仅如此，他们也相信自己的阶级、种族与性别天生优越。两人都发表过带有性别歧视与种族主义的言论。富兰克林曾经拥有奴隶，斯宾塞则伪装成科学论证，宣称女性与黑人在智力上天生劣势，不适合参与社会管理。
尽管富兰克林曾赞赏儒家哲学，但他总体上仍将中国人视为“高贵的野蛮人”。斯宾塞的言辞更为恶劣，认为中国是“失败的文明”，中国人“狡诈、谄媚，缺乏个性与创造力，虽勤劳却带着奴性特质”。这种思维方式至今仍在美国高层延续。美国副总统J.D. 范斯（J.D. Vance）最近在为贸易战辩护时就说过一句充满毒性的言论：“我们向中国的乡巴佬借钱去购买他们自己制造的东西。”
事实上，尽管新中国成立后的前三十年在计划经济实践中经历过曲折与波动——这也是西方史学界最爱拿来大书特书的部分——但中国总体的发展轨迹却极为正面。特别是在达到一定发展阈值后，改革开放的推行让中国的成就更加显著。在所有实行集中规划的主要国家中，有哪个在提升人类发展、实现社会公正与民族复兴方面，能与中国过去七十余年的成就相比？甚至放眼整个人类文明史，也难有匹敌者。
最后，我们可以指出，近期全会的核心成果，是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这一文件为中国未来五年的发展制定蓝图——这是实现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这一更宏伟目标的关键时期。该规划将在2026年3月提交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
蓝图尤其强调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推动科技自立自强，在量子计算、生物制造等关键核心技术上取得突破。同时，为了进一步改善民生、减少对全球需求波动与贸易摩擦的敏感度，规划提出要扩大内需，提升居民在健康、文化等领域的消费。与此同时，规划也表明，中国将继续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与全球合作，巩固中国作为国际增长与发展的“稳定器”与“推动力”的地位。最后，规划再次强调中国对绿色发展与生态转型的坚定承诺，继续推进碳中和目标与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努力。
“规划”正是负责任治理的关键所在，是中国在提升人民财富与福祉方面取得无与伦比成功的支柱之一——无论是女性、少数民族，还是最贫困的群体，都从中受益。在这层意义上，中国完美诠释了我以及许多其他人从小就被教导的关于规划价值的道理。不过中国践行这一智慧的方式，应该让富兰克林、斯宾塞以及他们意识形态上的继承者们感到惭愧。他们至今仍在美国身居要职，且攻击中国最主要的原因，似乎仅是中国有规划而他们没有。
来源丨北京周报
编辑｜戚珮瑶
